玉门城。
早就说过，善无城之外的世界，并不见得就一定安宁。
只会更乱。
竹不归坐了半月的马车才到达这荒凉的边境之地，这里人烟稀少，外头的戈壁沙漠一层接一层，如天接云水，连绵不绝。
但塞外风光也极好，当善无城还在阴雨连绵时，这儿的金沙遍地，北风萧瑟。
这里其实更适合时景，仗剑行走在黄金之上，每一步都带着浓重的笔墨，混合着血腥味，留下一道道微微凹陷的脚印。
当然，这是竹不归随意想象。
他跟烟渡住在一座府邸里，这是烟渡来之后第一时间买下来的，跟善无城那等富庶之地自然是不能相比，但也凑合用。
竹不归是不嫌弃，哪怕是茅草屋他也能住。
这几天烟渡和竹不归都在发愁中，碰到了非常棘手的问题。
这场春瘟马上要步入漫长炎热的夏季，持续的越久越是不利。
本来春天是播种的好时节，因为这场病大家都大门不出，二门不迈，若是到了夏天，人们都把自己关在家里，一则存粮不足，二则对自身精神也不好。
烟渡费了不少心思才打听到玉门城有一位老中医，传说是在鼠疫中存活下来的人，并且还有药方存留。
然而传说只是传说，这位老中医是不是鼠疫中存活下来的他们不清楚，有没有药方也更是空谈。
死马当活马医，烟渡几经周折来到玉门城想要去拜访这位老先生，人家直接给你拒之门外。
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请竹不归过来，想着同样身为医者，竹不归能不能想想办法。
无论如何，先把人见到了再说。
玉门城身为边塞之地，情况倒不如中原之内那么严重，只是玉门城身为边界城市，周围各国势力聚集，一路上还有马匪强盗，也不比中原安全多少。
有时候，竹不归总是在想，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真正安宁的地方。
没人告诉他这个答案。
玉门城夜晚的温度极低，白天极热，昼夜温差太大，仿佛一下子是酷暑，一下子是严寒。
竹不归不得不披了件大衣，开着窗看向外头的夜色。
这儿的月亮倒很大，恰好到了中旬，月如圆盘，流光四溢。
离开善无城半月，也不知那丫头怎么样了，第一次离他这么远这么久，也不知道她习不习惯。
他已经习惯地去想她很多事情。
手指拂过唇瓣，想起那晚她柔软的身体待在他怀里小嘴里低声唤着“五哥”，像只骄傲的孔雀，昂头又卑微地向他索求一个吻。
他的小女孩，永远也长不大。
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容，他突然想……希望她永远也不要长大。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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